這幾日內心抑鬱不安,總有什麼在騷動不已。

每每見到花木扶疏、風和天清這樣美好而易於遺忘的景致時,心底便有不名的傷感竄升起來,噎抑在喉間,發也發不出。青年們的笑語喧鬧總是刺痛了我,那些笑,掩映在任何一個美好的景致裡,不經意地走過間,煥發著神采飛揚。中正的夜色一向是稀薄的,灰濛濛,月亮懸得老高,天空太亮,一顆星也見不著,因而月亮在夜裡看來更顯得大。夜色總是灰濛濛地慘白,中正路燈多,每臨夜時六七點一齊大放光明,照著成群的大學生們閒閒散散笑笑鬧鬧地飄出校門,去來無常。燈火恍惚,當中的我也變得虛幻了。我通常在這時看月。天色,月色,有人,有我。

人。月。我。皆俱傷悲。


......

我知道上面這些我都不該寫的。寫它們做什麼呢?我知道我寫這些都是藉口,都在逃罪罷了。我如不是懦夫就該要將這些緊緊密封住,不讓、不讓、永遠不讓它們見世,讓所謂折磨與痛楚永永遠遠地煎熬,成為存活的見證,為人的印跡......。不該如此嗎?是!只是我的意志軟弱,於是我只好加油添醋的傾吐,說得自己好像是宇宙第一的可憐蟲那樣--是期待誰來擁抱我的頸項,予我一個甜蜜的小吻嗎?倘若如此,我只能說那真是太殘酷。那樣的吻若落在我的頰上,下一刻我便即崩潰而死。與其耽溺於強烈而尖刻的自厭,這樣的安慰反而叫人難以承受其輕,渺渺茫茫,把一切都灰飛煙滅了。

所以我不斷地在這寫寫說說,拼命地用些自以為是的文字把自己刺得遍體鱗傷,而不求人同情或安撫。若有人如此,那便是與我為仇,而我也定然與他為仇了,我會不計自己僅剩半生的短暫,將其盡數花費於仇恨,而且這樣的恨意每經年歲便增添一筆,一筆,一筆,又一筆......最後便是死我也要緊咬著這股仇恨,永不使人知曉。

可以說我永遠都在永無止境自虐式地添加自己的苦悶。我如能在紙上寫上一劃,我的疼痛便加深了一成,我寫了好多藉口,好多理由來讓自己樂此不疲。而那些字裡行間彷彿都在尖聲喊叫,嚷著,“不是我、不是我、不是我......”

誰飽滿著志氣?又是誰詠嘆希望?誰在秩序裡抖擻地張望著未來,開懷地笑著呢?我不懂的。於世界裡,我無所適從地不知該如何擱置自己,毫無憑恃,悲傷地像是要消失。


好吧。或許我真的不該寫這個,因為我今天寫了你所不知道的,也許往後我將持續地寫下去,但我決定先到此為止。今天夜裡回家,行走在路間時我想到了一個題目和一個答案,瞎掰出來的,但夜郎心理作祟,還頗為自鳴得意。寫在下面,你看看:

一二三四五六七

七六五四三二一

橫批:二二得四

題:請以“生活”為題,寫幅對聯。


幾個數字在我腦海裡洋洋灑灑了起來,走著夜路,想起這些,我覺得有些動情。二二得四在我心底震撼著、碰撞著。於是我想起了課堂上老師們的口若懸河和隔壁同學擠來擠去的筆記,想起了偶然間與人的洽逢不知該給他一個笑或不笑;我想起了眾生的姿影,一群,或是幾個,就在眼前漂來盪去,雲霧一般聚散游離:他們跑著,也許為了趕上什麼;慌著,也許在急著什麼,他們身不由己地匆匆,我亦匆匆。我想哭。

二二得四之間我還在歸途上,書本和包裹特多特重,我緩步走著,一步疊著一步倒也自在得意。這時忽然有個大學女孩停下車來表示願意載我。她好有禮貌,聲音像泉水那樣美。與她互不相識,我十分很感激,但家屋近在眼前,只好謝過了。等她離得遠了,我卻突地一個人在道上大笑出聲。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情愫澎湃起來。我笑,笑聲似乎能鼓盪整個涼幽幽的夜。道旁遍是荒煙衰草,天裡有月無星,回聲穿透了一切。一路上我便跌跌撞撞地笑著回家開門,一下子太多情緒湧進意識裡,我說不清楚了......。



Shamino,10/20/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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